最近，越南对外贸易的崛起，引发了许多关注。数据显示，1-4月越南货物出口额为1223.6亿美元，同比增长16.4%。
而4月份，上海、江苏的进出口明显下滑，同比增长分别为-36.5%和-11.3%。一边是涨势正好，一边在疫情下外贸受挫，甚至有“上海（长三角）跌倒、越南吃饱”的声音。
事实真的如此吗？
疫情下长三角的出口规模仍是越南的3.4倍
从出口规模上来看，越南与上海为龙头的长三角仍有相当的差距。
长三角的出口规模有多大？
今年前4个月，长三角的出口额达到4169.8亿美元，仍是越南的3.4倍。
过去一年，长三角的进出口金额在全国总进出口金额的占比超过34%，1.3万亿美元左右的出口规模，更是占到全国出口总额的四成。
2021年，长三角出口规模排在全球出口额第三的德国之后，超过荷兰、日本、韩国等以外向型经济为主导的国家，是越南的近4倍，是中国香港、中国台湾等地区的2-3倍。
出口产品结构不同
从产品结构来说，长三角的出口产品与越南有所类似。都是以机电和劳动密集型产品（主要是纺织服装家具等类）为主，这也是亚洲制造业国家的传统强项。（因安徽海关未公布产品类别数据，总进出口额相对长三角其他地区较小，故本文主要统计了苏浙沪三地的出口产品数据）
但从今年的数据看，越南出口增长最明显的还是纺织，据越南海关总局统计，3月份越南对美出口达97.6亿美元，一季度出口总额达259.6亿美元，其中纺织品对美出口达43.6亿美元，同比增长24.2%。而纺织制品、服装及衣着这两大类在长三角对外贸易中占据的份额这几年已逐年下降，出口额占比仅有7.3%和5.4%。
长三角出口额最大的是机电产业，涉及机械、电子、汽车、轻工等多个行业。从2021年苏浙沪的出口数据来看，机电产品出口额达到7186.2亿美元，占比已达三地总出口额的58.9%，覆盖了通用机械设备、机床、家电、电子计算机、电子元件、医疗器械、汽车、船舶等全种类的机械产品和电子产品。
目前，中国是全球第一大机电产品出口国，而出口的近四成机电产品都来自长三角。
长三角去年出口7000多亿美元的机电产品中，出口额最高的是自动数据处理设备（即电脑），2021年出口额达到787亿美元。出口额第二高的细分品类则是集成电路，2021年出口了563亿美元。
不过，越南在机电产品领域的实力正在快速发展，数据显示，2021年越南电脑、电子产品及零件出口额为508亿美元，同比增长14%。根据美国公布的数据，去年第四季度到今年第一季度，中方大约有2%的机电产品订单被转移到越南生产。从2018年到2021年，中方向越南转移的机电产业份额占到4%，并且这种趋势还在继续。消费电子产品的转移也非常明显，以苹果公司为代表，其产业链相关的工厂开始更多在越南设立工厂，在大陆的工厂在持续减少。
向价值链上游进发
即便都是机电类产品，当我们比较二者的出口结构，会发现越南的初级产品出口额占比达到15.1%，长三角则仅为3.6%。目前越南本土企业仍然很少涉及深加工领域和开发技术、智能含量高的产品，而长三角支持本土企业加入全球价值链的能力在逐步提升。
去年，苏浙沪高新技术产品的出口额已经占到总出口额的21.4%，上海、浙江、江苏高新技术产品出口额同比增长分别达到12.1%、34.3%、18.3%。技术密集型产品的比重越来越高，这表明，长三角制造业的结构愈发向发达经济体靠拢。
在半导体行业，长三角就走上一条从落户外国“大厂”到培育本土企业的道路。
目前，芯片产业发展最快的当属上海。明星企业中芯国际在先进制程方面，已经实现了14nm制程的量产；在光刻机方面，上海微电子量产 SSA600 系列光刻机已能够满足IC前道90nm关键层与非关键层光刻工艺需求。
除了上海，无锡也培育出华润微、江苏长电等本土龙头型企业。在国外对中国半导体行业不断封锁的大背景下，这些本土高新技术企业的涌现，对长三角乃至中国在全球价值链中进一步突破有着重要意义。
相比之下，越南的工业虽然发展较快，但在电子信息、机械制造等领域都未形成完整的产业体系，因此出口贸易多停留在加工组装等产业链底端，农产品、原材料等出口比重仍然偏高。与越南相比，长三角在更加完整的产业链、更发达的物流体系、更充足的技术熟练工人等方面有着明显的优势。
核心技术出口仍显不足
尽管长三角的出口结构明显优于越南，但与中国台湾、韩国等国家和地区相比，还有进一步优化的空间。
2021年，台湾的机电产品出口占比达到70%，韩国则达到60.4%，而这两地的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占比都在10%以下，出口结构较长三角更优。
尽管长三角的机电产品和高新技术产品出口增长较快，但从进口来看，在半导体制造设备、工业机器人等先进制造领域，长三角对发达国家的上游制造设备及精密零部件仍有较大的依赖性。
从机电产品的细分品类来看，苏浙沪地区出口的自动数据处理设备和零部件、电工器材、汽车零配件等产品的出口额显著高于进口额，说明长三角在这些品类上有较大的出口优势。
但在电子元件、集成电路、半导体制造设备、计量检测分析仪器等精密度更高、技术含量更上一个台阶的产品上，苏浙沪三地的出口额都显著低于进口额。
尤其是半导体制造设备作为重点进口商品，2021年苏浙沪的进口额达到105亿美元。目前，半导体制造设备未被列为长三角地区的重点出口商品，可见出口处于劣势。
同样，在高新技术产品中，电子技术和计算机集成制造技术仍需大量进口，出口额与进口额差值达到-543.3亿元和-137.9亿元。
在全球市场，占半导体设备产业销售额大头的前道设备市场目前主要由美日欧企业把持，如美国AMAT（应用材料）、荷兰ASML、日本TEL（东京电子）等几家头部大厂的销售额，合计占比近64％。而中国大陆地区晶圆厂在2020年的设备采购总额约为154亿美元，有93%用于支付国外进口设备。
长三角作为中国制造业嵌入全球产业链的发动机，可以说，这次疫情既充分揭示了该地区在全球产业链中的地位，也提醒我们，在全球化的产业竞争中，任何国家和地区都并非是不可替代的。只有加大创新研发投入力度，突破高精尖产业的核心技术壁垒，更深更广融入全球产业链，长三角这艘制造业巨船，才能在全球贸易中驶向真正的上游。
（原题为《【数说长三角】越南能取代长三角在全球产业链中的地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