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怎样发展工业、发展什么样的工业”？
对上海市、区两级来说，这是需要深化研究、深入回答好的“重大命题”。
上周，上海市委书记陈吉宁调研杨浦区时，提出了这个问题。他指出，杨浦是近代民族工业发祥地之一，要立足全市工业发展全局，聚焦细分赛道、强化科技支撑，深化研究都市工业发展内涵和方向，在因地制宜培育发展新质生产力上有更大作为。
在人们的惯有印象中，中心城区专注服务业、郊区侧重制造业，亦是多年来形成的产业格局。
但事实上，中心城区从未与工业绝缘。相反，在近年来全球多地出现“创新回归都市”的潮流下，中心城区的高端、先进、新型制造业乃至未来产业发展，亦有蓬勃生长之势——人工智能企业云集，正是最好例证。
近年的城市更新行动和点状用地、工业上楼等一系列改革举措，亦显现都市工业的发展取向，即通过布局大量小而精、小而特的都市工业街坊、街区，引入高附加值的科创企业。
今天的都市工业显然不是在市中心大规模建厂房。都市工业的特性，恰好在其“都市性”——空间集约紧凑、创新含量高、人才集聚度高、人流交往密集。
同时，都市工业在相当程度上打破传统意义上“制造业”与“服务业”的分野，其内涵也包括在科技服务业、工业服务业、专业服务业等方面发力，持续赋能整座城市的高端制造业、先进制造业。
如何让都市空间内的创新要素最大程度转化出产业成果，无疑是重中之重。
杨浦集聚了复旦大学、同济大学、上海财经大学、上海理工大学、上海体育大学等多所知名高校，亦有多个大学科技园。如何实现校区、园区、城区之间的充分联动，让高校创新成果持续涌现，并最高效率转化应用、形成产业、赋能城区，从而将科创优势、人才优势转化为发展优势，历来是当地的重大课题，亦在发展都市工业上具有典型意义。
做成这件事，则需要高校、科研院所、企业、城区等多方相向而行、协同发力。
5月下旬，陈吉宁在复旦大学调研时指出，高校要坚持“四个面向”，锚定国家需求，在国家和全市创新布局中找准定位、发挥优势，积极作为、担当作为。政府等相关方面要支持高校加快构建覆盖全生命周期的成果转化体系，加强技术转移机构和专业队伍建设，切实做强技术转移平台，提升成果转化能力，让高校更多科技成果源源不断转化为新质生产力。
此番在杨浦，市领导强调，要充分发挥国际科技创新中心重要承载区作用，与高校建立更加紧密的协同机制；在深化大学科技园改革上当好“试验田”，推动大学科技园转型升级，着力构建区域创新共同体，打造大学生创新创业第一站。
上周，陈吉宁前往上海交通大学调研，强调要在教育发展、科技创新和人才培养上勇探新路、走在前列，不断提升服务国家重大战略和区域经济社会发展能力。
在与学校和学院相关负责同志交流时，市领导谈到，要着眼人才培养与经济社会发展相适配，全面推进育人方式、办学模式、管理体制、保障机制等各项改革，不断提升人才培养的质量和效率。
对各大高校特别是理工科见长的高校来说，改革的一大宗旨，就是顺应国家战略需要和科技发展趋势，顺应科研范式变革，提升创新策源能力——策源，就包括对经济社会发展的引领和服务。
高能级的都市工业，一定程度上是策源能力提升后的具体成果。
市领导在杨浦调研时指出，要加快提升张江高新区杨浦园集聚度，着眼全过程创新需要，面向中小创新企业加大概念验证平台、中试放大基地、检验检测服务等布局；同时，应更好强化科技金融供给，推动孵化更多行业隐形冠军和独角兽企业。
显然，创新与产业、空间与产业、金融与产业、人才与产业之间，均有深度对接、双向赋能的要求。这是工业发展的普遍要求，亦是需要特别着力和聚焦突破的方面——都市里的工业，应当更加体现高技术含量和高效能，也应当更主动地对接发挥大都市的综合服务优势，比如与科创中心、金融中心的深度链接。
同时，工业的可持续发展，也必然建立在高水平的“产城融合”之上，尤其是基于对从业群体需求特性的洞察，强化城区的可达性、宜居性、可沟通性，创造更加适宜人与人之间交往碰撞的空间。
陈吉宁强调，要围绕主导产业，健全服务配套，聚力发展科技服务业、工业服务业、生活服务业。贴近人群特点，提高服务的多样性和生活的便利性，更好增强环境吸引力。
打个比方说，都市里的工业，需要的不仅仅是空间，更重要的是看空间中承载怎样的要素资源。有些不属于传统工业范畴的空间，对都市工业就有特别意义，比如一个咖啡馆——一个能让人在交往中碰撞出创新火花，并达成合作意向的空间。
这背后又指向城市综合环境特别是“软环境”的持续营造。某种程度上，这可谓是“功夫在诗外”——优质的软环境，会从另一个侧面提升“硬实力”。
也可以说，都市工业提出的，不仅是都市“怎么发展工业”的问题，也是“怎么发展都市”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