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钩沉|地下烈火
周楠、肖彤、栗思/解放日报  
2025-08-28 09:27 字号
根据舞剧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画面设计

根据舞剧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画面设计

1941年,德军兵锋直指莫斯科。苏联最高统帅部收到一份来自远东的可靠情报:来自日本方面的威胁已经排除,日本不会发动对苏战争;相反,它将向美国开战。
这份影响了二战进程的关键情报,来自“拉姆扎小组”。它由苏联传奇特工理查德·佐尔格在上海创建。
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后,上海以其庞大的城市规模、复杂交织的政治势力以及辐射内外的交通网络,迅速成为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对日斗争隐蔽战线的“桥头堡”。
在这个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上,有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英雄于无声处屡建奇功,燃起一团团——

1937年10月,李白执行党中央的命令,到达上海,化名李霞,住进贝勒路148号(现黄陂南路)三楼一间10平方米的小阁楼里,设立秘密电台。
此前,在隐蔽战线代号“木匠”的涂作潮苦心钻研改进我党早期电台设备,极大提高了秘密通讯的稳定性与安全性。涂作潮遇到李白后,手把手地教他机务和修理技术。李白进步飞快,成为一名全能报务员。
深夜11点后,机器开始收发报,有时持续到次日凌晨4点……
电波从贝勒路148号发送至陕北延安的同时,地下情报网络在全上海如神经网络般延展——
中共上海情报科与地方党组织情报系统构成了初期的核心基干,负责城市基础情报收集与人员掩护;潘汉年系统凭借其出色的个人能力及团队成员精诚合作,隐姓埋名、巧妙穿梭于各方势力之间,成为战略情报的关键渠道……
李白于1925年入党,在红军中已是一个军团的无线电队政委。从事秘密电台工作后,直到1949年牺牲前,他一直是一名普通报务员。

由于治外法权和租界的存在,上海是远东外国人活动的中心,被称为“冒险家的乐园”。因此,这里也成为世界情报战的重要战场。
以德国记者身份抵达后,佐尔格受到德国驻上海领事的热情欢迎。社交场合,他风度翩翩。而暗中,他在上海建立“拉姆扎小组”,活跃在各方势力之间。
佐尔格在上海工作的两年间,向莫斯科发回重要情报597份,为苏联判断远东局势发挥了重要作用。
1930年,上海虹桥路,东亚同文书院。这是一所日本人在上海开办的学校,公开的办学目的是研究“中国学”,实则是培养“中国通”的准间谍学校。有一位中国共产党人以教师身份深入其中,在日本学生中传播共产主义思想。
这位教师的名字是王学文。他的学生中,就有后来在隐蔽战线大放异彩的中西功等人。在日本情报机构“满铁”上海事务所工作期间,中西功将收集到的情报、材料抄下来,不断送往延安,成为对日情报网的关键力量。
1941年,日军动向扑朔迷离。为了获取第一手情报,中西功冒险返回东京。
中西功多方辗转得悉,日本关东军在大连进行大规模军事演习。他判断:大连虽地处苏联方向,作战环境却更贴近太平洋。他还亲眼看到,时近冬季,日本驻军却在配发夏装。随后,中西功立刻返回上海,查阅“满铁”密档后判断:日军“南进”作战时间很可能在12月8日。他将这一重要情报告知延安方面,中共及时通报了有关各方。
夏威夷当地时间1941年12月7日清晨,日军偷袭美国珍珠港海军基地,美军太平洋舰队被击沉舰船44艘,第二次世界大战太平洋战争拉开序幕。
另一封重要情报,也在秘密流转。
辽宁海城人阎宝航被称为“东方佐尔格”。1937年故乡沦陷后,他在上海组织成立了“东北抗日救亡总会”。阎宝航于当年9月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为周恩来单线联系的特殊党员,代号“阎政”活跃在国民党内部。
1941年5月,“巴巴罗萨计划”正在酝酿。德国为说服国民党“丢掉对美、英的幻想”,明确告诉国民党政府驻德武官,“德国将于6月20日前后一周内突袭苏联”。消息传到中国,被打入国民党内部的阎宝航获悉。他将这一重要情报迅速转交中共中央,再由苏联驻华大使馆转告莫斯科。
6月22日,德军兵分三路闪击苏联。苏德战争爆发后,斯大林给中共中央发来一封电报:“感谢你们提供了德国进攻的准确情报,使苏联提早进入了战备状态。”

地上,无形无踪的情报战燃起革命暗火;地下,一张张交通网也在秘密运转。
华东师范大学教授邬正洪曾梳理过地下交通线。新四军上海办事处的地下交通线,早期由荣健生、张达平开辟,基本分为东、西两条,分别经南通、如皋到达苏中地区;后来,李子明接续工作后,开辟护送人员的交通线也有两条,一条是经扬州、仪征、六合等地的淮南线,另一条是经扬州、靖江、南通的苏中线。
这些主动脉源源不断地为新四军输送人员。根据地下交通员沈诒和邵乃奋回忆,他们分别跟上级联络人员进行单线联系,接收护送人员任务,基本每次带六七人,在正确无误地对上“时间、地点、人物特征和联络口号”这“四对号”后,晚上化装从外滩上船,乘坐光线昏暗、旅客拥挤的“统舱”,混在跑单帮的小商小贩中。
盛慕莱也在这条主动脉上发挥了重要力量。据其外孙张黎光介绍,外公打通层层关系,用3艘德国货船进行运输,不到一年先后接应运送了从上海动员的新兵约1500人。
除了为新四军输送力量,地下党在掩护干部撤退方面也做了大量工作。1942年8月,“地下交通”正式组织成立,一批地下党员不顾个人安危,出入于敌人关卡林立、岗哨密布的封锁线,历尽艰辛,胜利完成了撤退的特殊任务,建立起从上海到淮南的地下交通线。
与人员运送同步进行的,还有物资输送。承担这一职责的地下交通线网,比前者织得更为紧密。
贸易发达的上海,有一层天然的保护色:商业。盛慕莱开办的“中华物产公司”,就是为了插入敌人心脏而成立的,假借合作转卖农副土特产的名义,盛慕莱把日伪海军俱乐部拉入股,不时分给他们些红利,就这样跟日本兵工厂牵上了线,为新四军提供了大量的军需物资;叶进明通过煤业公会组建“振业贸易公司”,以合法名义进行采购;刘燕如利用地下党领导的群众团体益友社和五金行业店的各种关系,在五金店购买到了无缝钢管……
20世纪60年代的电影《51号兵站》,揭秘了当时的地下交通线的运转脉络。“小老大”原型之一张渭清,利用宝丰鱼行作掩护,为根据地运送军需物资开启了海上交通线。
邬正洪介绍,上海到浙东也有一条海上交通线:由中共浦东工作委员会联合建立,以南汇一带为基地,以经商为掩护,把大批从上海采购的军需物资运往浙东。军需药品、医疗器械等各类物资,经由这条秘密交通线路向外输送,不仅保持浙东新四军的海上运输,还把大批军需物资运送到了苏北和山东抗日根据地。
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上海隐蔽战线是经历了挫折后重生的,在彼时环境下尤为珍贵。上海隐蔽战线的巨大贡献,进一步凸显了中国共产党在抗日战争中发挥的中流砥柱作用。
责任编辑:张希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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