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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堂里的手艺人
陈建兴/政协联线  
来源:政协联线 | 2025-02-11 09:31 字号
在物资匮乏的年代,弄堂人家的生活器具坏了不会一扔了事,都是靠修修补补过日子的,而穿街走巷的手艺人总能让居民如愿。
弄堂里常有中年妇女肩挎拎包,一边走路,一边叫着,“穿——牙——刷喽”。她的包内装着不少穿牙刷的小工具,我与弟的牙刷常刷成了“塌棵菜”,母亲舍不得买新的,总会叫住她,谈好价钿后搬只小矮凳给她,坐在我家门口穿牙刷,只见中年妇女在双腿上铺开一块白布,用老虎钳拔出牙刷上的毛,又在牙刷柄上用小刀开出三条凹槽,用极细的塑料线将一撮撮新的牙刷毛“种”到凹槽里,剪齐牙刷毛,一支老柄新刷就穿好了,比新买一支牙刷便宜不少。
弄堂人家的生活,离不开各种大大小小的木桶木盆,挑水有水桶,如厕用马桶,洗澡有大木盆,洗脚有小木盆。木桶木盆用久了,或是铁箍锈烂,或是木板腐烂都会造成漏水,我常看到家庭主妇们让挑着担子的箍桶匠修理各种桶、盆,有的换马桶的箍条,有的将一堆爆散的桶片交给箍桶匠,让他将一片片的木片重新箍好,并用油石灰嵌好细缝,并验明不漏水后再交给人家。
弄堂里挑着担子吆喝的还有补锅人,他的担子一头是只煤球炉,另一头却是只风箱。补锅人在弄堂口靠墙一歇,弄堂里就有人拎着大、小铁锅,钢盅锅子等让其修补,我家的铁锅常炒炒麦粉。锅有裂口,父亲将铁锅送到了补锅人手中,我就站在一旁看他补锅,补锅人把物料放到容器中在炉子上烧得通红后,倒入铁锅的裂口上反复涂匀,不一会儿物料冷却后,补锅人再用小锉刀把补过的地方锉平,裂了口子的铁锅就算修好了。同样挑担的还有补碗人,邻居们会拿着破的碎片让师傅补碗,师傅会先用白瓷膏将碎片粘合起来,又拿出细绳将大碗绑好固定住,再用一根木棍似的手拉钻在碗的黏合处“滋咕、滋咕”地钻上一对对的小孔,将小铁钉嵌入钻孔内,用小铁锤轻轻敲紧,再涂上瓷膏,碎碗就补好了,虽有补痕,但不会影响使用。
修伞人也时常出现在弄堂里,儿时弄堂人用的都是油布伞,龙骨是竹制的,伞面是布制涂了桐油的,我与弟弟用油布伞当棍棒,相互击打,油布伞不是龙骨断了就是伞面被戳了洞,让母亲心疼不已。当弄堂响起“修洋伞来,补油布伞喽”的修伞人路过我家门口时,母亲会拿出油布伞让他修,我看到修伞师傅的担子一头是只有抽屉的木箱,装着修伞用的老虎钳、细铁丝、胶水等,另一头是只旧箩筐,里面塞满了各式各样的伞骨架、伞布和桐油。师傅撑开油布伞,嘴里说着“三只洞啊,要三角钱呐”,母亲还价道:“二角五分吧。”师傅看看母亲,“听你的,听你的”。只见师傅剪下三块小白布用胶水贴到伞面上,用手掌拍打几下,又倒出桐油刷上几遍,油布伞的“布丁”就打好了。
弄堂的过街楼下,常见一位织补老妪坐在那里,一只小矮凳,一块小纸板,一只装有针线的布袋就是她的全部家当。父亲一条出客穿的毛袜裤子被香烟烫了一只小洞,就去找老妪,只见她戴着眼镜细看裤子的颜色后,就从布包里拿出合适的配线,穿针引线,低着头用细密的线织补。约莫两个多小时,就将裤子上的小洞补好了,慢工细活,织补过的地方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让父亲大为高兴。除此之外,织补老妪还修补丝袜、绒线衫,她都会根据衣袜本身的线头,将其织补得天衣无缝。
随着城市的发展,这些原在弄堂随处可见的修补匠,已经逐渐淡出了城市生活,但他们的手艺给曾经的弄堂人留下了深深的记忆。
责任编辑:丁元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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