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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起云泳丨故宫国宝南迁往事
施泳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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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政协联线 | 2024-01-29 20:30 字号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日本鲸吞东北,虎视华北。华北成为抗日烽火前线,北平(今北京)也成为抵御日本侵略的最重要城市。于是,北平的散兵游勇日渐增多,甚至有身着军服、未佩戴部队番号的军人在故宫太和门前无故放枪。日本人甚至公开在报纸上提出“(故宫)宝物由中国国家或民族保管,最为妥当,诚为当然之事。然现处政局混沌状态中,由最近之日本民族代为致力,以尽保管责任,盖亦数之自然也”,日本侵略者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1933年山海关沦陷,平津震动,华北局势岌岌可危。当初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的沉痛往事还记忆犹新,战火中的文物逃不开被掠夺或遭破坏这两种结局,家园毁了可以重建,可国宝丢了想要再追回就难了。故宫收藏有中华民族数千年的典藏,国宝何去何从,牵动着每个人的心。于是,故宫博物院理事会召开临时紧急会议,决议择选重要文物南迁,由此故宫博物院在日军的威胁下开始了保护文物的漫长历史。经过反复斟酌,故宫博物院最终选定的珍品包括书画近9000幅,瓷器2.7万多件,铜器、铜镜、铜印2600多件,还有《四库全书》等各种文献。
故宫南迁文物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历代的宫廷秘藏,堪称国宝,其中包括西周毛公鼎、西周散氏盘、清代翠玉白菜、玉石东坡肉、东晋王羲之《快雪时晴帖》等。每一件文物都进行清点、核对、编号、造册,由专家、公务员和领导组成负责组,按照文物门类进行分类,记录人、审核人、唱票人、监理人都要签字,每个箱子也有单独编号。文物光打包就花了半年时间,一共打包出13427箱又64包。每件文物的包装至少有4层:纸、棉花、稻草、木箱,有时候外面还套上个大铁箱,从而大大降低了文物在运输过程中的损坏概率。1933年故宫文物分5批从北平运往上海,故宫南迁文物抵达上海后,存放在法租界亚尔培路(今陕西南路)的故宫博物院驻沪办事处,并在南京朝天宫抢建文物库房。1936年秋存放在上海的故宫文物迁运到南京朝天宫的新库房,1937年故宫博物院南京分院成立。然而好景不长,半年之后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南京不再是安全之地,这批刚刚安定下来的国宝,再度踏上了迁移之路。
南京沦陷前4天,故宫博物院马衡院长押运最后一批故宫文物随英国轮船“黄浦号”驶离南京浦口码头。日寇攻陷南京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故宫博物院南京分院朝天宫库房被日寇抢掠一空,国学图书馆(今南京图书馆)所藏图书和档案被日寇焚烧一空。如果当时故宫文物没有即时转移,一旦落入日寇手中,后果不堪设想。存放于南京朝天宫库房的故宫文物分3批迁移。第一批文物经长沙、贵阳,在1938年抵达贵州安顺,又在1944年接运到四川巴县。第二批文物经宝鸡、汉中、成都,在1939年抵达四川峨眉。第三批文物经汉口、宜昌、重庆、宜宾,在1939年抵达四川乐山。
在湖南长沙,装运国宝的车队刚刚离开岳麓山下的湖南大学,多架日军飞机就俯冲下来将湖南大学夷为平地。在河南郑州,装运国宝的列车刚在郑州火车站停靠接驳,多架日军飞机就赶来狂轰滥炸,郑州火车站陷入一片火海之中。狂风席卷着烈焰扑向装有文物的车厢,列车司机果断发动列车,冲出火场,生死时速间救下一车国宝。在湖北宜昌,为了躲避日军的轰炸,故宫工作人员利用好不容易雇到的11艘木船,争分夺秒、星夜不停地沿着长江两岸忙碌地运送国宝。在四川乐山,为了存放文物,故宫博物院需要占用当地人家的祠堂做库房,几个村子的族人立刻贡献出来。就这样,故宫南迁文物在乐山存放了7年半,无一损坏、无一遗失。抗战胜利后,马衡院长带来了手书的“功侔鲁壁”木匾赠予曾为故宫国宝提供庇护的当地村民。
自1933年首批南迁文物离开故宫,到1958年大部分南迁文物北返,故宫国宝在社会各界与各地民众的守护下经过无数艰难险阻,避开漫天炮火烽烟,展开了历时廿余载,行程数万里的迁徙之路。故宫南迁文物得以基本完整保存,创造了中华民族保护文化遗产的伟大奇迹,谱写了一曲文化抗战的壮歌,承载着深刻而意味隽永的国家命运和民族记忆,凝结了超越器物之上的中华民族文化精神。如果说西南联大的成立为我国高等教育保留了大批火种,那么故宫南迁文物亦将我国文明的火种保存下来,功在千秋,利于万世。近期,北京故宫博物院与人民日报《国家人文历史》杂志社联合推出的“国宝的长征——故宫文物南迁纪念展”在上海市历史博物馆举办。展览以故宫文物南迁史料及研究成果为主要内容,以多元化的展示手段再现故宫文物南迁的历史记忆,讲述故宫文物南迁的历史,展现国宝的魅力,带领观众走进一场跨越90年的时空对话,为观众带来了一场特别的文化盛宴。
上海是故宫南迁文物的重要存放地,从黄浦江畔的码头到钢筋铁骨的洋行仓库,都是这段历史的重要见证。此次展览以日历的形式呈现出“故宫文物南迁上海大事记”,将故宫文物南迁历史与上海城市记忆融汇交织,带领观众重温故宫文物南迁的重要时刻,挖掘上海老建筑背后的“南迁故事”。上海市历史博物馆周群华馆长表示“故宫文物南迁的第一站,就是中西融汇、海纳百川的上海。上海市历史博物馆隆重推出此次展览,是为上海建设具有世界影响力的社会主义国际文化大都市、努力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而全力以赴。”
责任编辑:杨一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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