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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贺!表演艺术家焦晃获“中国文联终身成就戏剧家”荣誉称号
上海文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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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政协联线 | 2021-10-12 17:29 字号
10月9日晚,在湖北武汉举行的第十七届中国戏剧节开幕式上,85岁著名表演艺术家焦晃获得了2021年“中国文联终身成就戏剧家”荣誉称号。中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主席、中国作协主席铁凝,中国文联党组成员、副主席、书记处书记徐永军分别为此次获得称号的表演艺术家焦晃、编剧艺术家魏明伦颁发了证书。
颁奖典礼现场图(摄影:谢天一)
“中国文联终身成就戏剧家” 是中国戏剧最高荣誉奖,由中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中国戏剧家协会联合主办,两年一评,旨在表彰和奖励为中国戏剧奋斗终身,具有良好的社会影响力、代表性和示范性的戏剧家。
表彰仪式上,焦晃说:非常荣幸在这里得到这份奖励,我想我不会把它看作仅是我个人的荣誉,我更愿意把它看作是对我在60年来、在不同创作集体中,与许多共同创作的伙伴们共同的肯定。我特别怀念这些60年来不同创作集体中的伙伴们,我在这里向他们表达诚挚的敬意和感谢!我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但只要有可能,我还是愿意为中国的文化建设尽上一份心、出上一把力。
焦晃一生挚爱舞台,他对于舞台有着深深的眷恋和执着的向往。熟悉焦晃的人都知道,为了戏剧这个最高理想,他一直以高标准的审美尺度来要求自己,甚至难为自己。
听听剧作家赵耀民眼中的焦晃——
01
为了写焦晃先生,看了一些采访焦晃的电视节目,读了一些报刊的专访。自然,我还读了焦晃先生自己写的一些文字,有些篇章已经不是第一次读了。焦晃的文字比我这个靠文字吃饭的人要好得多。在看到的所有资料里,最打动我,也是我以为最能传神地描摹出我心目中的焦晃的,是一篇题为《一棵树》的文章:
街边上孤零零长着一棵树。它很不起眼,但它是一棵树。春夏秋冬,以各种长相站在那里,活了下来。
有时候,它的枝和叶乱七八糟地生着,扭在一起,还攒下不少污垢,很狼狈。但一逢好几天的雨,冲冲刷刷,再见了阳光,便又欢快起来。
后来,在它身边出现了好些时装店,海鲜馆,灯红酒绿。那棵树便愈加显得黯然失色了。它从来不敢去争什么风光,可有人偏觉得它不顺眼,盘算着找个什么机会好把它给清理掉。
它不会自己倒下来。可如果一定要它倒下来,当然也无可奈何。它只是感到很悲凉。可活在天底下,勿需紊乱,紊动无益。要尊严和优雅。它朦胧地感觉到,荣与辱,强与弱,进与退,有与无的真实意义,是天底下不大容易说得清的问题。眼前,来来往往的人都很忙碌,对这未必就明白。
一天,一只过去在树上栖息过的小鸟飞回来了。小鸟来自一个新天地,很精神,很美丽。这次是来告别的。
小鸟在树上扑腾了几天又飞走了。那棵树,虽然不习惯过分伤感,可自树心里渗出了一阵颤抖。
它依然本份地呆在了那里。
这篇文章的作者正是焦晃本人,是他为塑造话剧《美国来的妻子》中的男主角所写的“人物构思”,但我觉得他写的其实就是他自己,他就是一棵大树。
《美国来的妻子》演出剧照
02
焦晃先生让我记住的最初的一句话是:“凡事皆因缘而起。”
如果把今天的焦晃比作是表演艺术园林中一棵根深叶茂、郁郁葱葱、四季常青的参天大树,那么,这棵树的种子又是怎样因缘而起的呢?
焦晃的父亲是一位燕京大学毕业、供职于中央银行的高级职员,他对焦晃这位独子寄予的希望,并不是让他成为演员。抗战爆发,母亲带着他和姐姐们从北京一路逃难去重庆,投奔父亲。二十世纪四十年代,正是中国话剧的黄金时代。那时候的重庆,聚集了全中国最主要的话剧艺术家,焦晃也正是在那个时候看了不少话剧。那时他在歌乐山高店子小学插班,学校也演话剧。老师看他很帅气,又会说国语,就让他在一个抗战戏里演个男主角。
抗战胜利后,焦晃全家随父亲来到上海。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被推荐到学校的戏剧组,成了一名骨干。上高中的时候,他已经对戏剧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为考戏剧学院积极做准备。高中毕业后,他终于如愿以偿,考进了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从此半个多世纪以来,他站到了华丽又朴素、浪漫又寂寞、喧哗又坚贞的话剧舞台上,在聚光灯下,与一批又一批、一代再一代的观众同呼吸,共心跳,度过了无数个激动人心的美好夜晚。剧场外的世界变化很大,他像他描写的那棵树那样,“依然本份地呆在了那里”。
《年轻的一代》演出剧照
《秦王李世民》演出剧照
03
一个人对于外部世界的感知是天生的有偏向的,这种偏向就是人的天性。有的人偏向科学,天性求真;有的人偏向道德,天性向善;还有的人,遇见万事万物,下意识里首先以美感去度量,天性是审美。焦晃就是个审美天性的人。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像他这样的唯美和“泛美”,是不多的。
在任何地方,他所到之处,如果周围环境让他难以产生美感,他就要设法改变它,改变不了,他会拂袖而去。他能忍受简陋、贫穷和艰苦,但不美,他无法忍受。
对物,焦晃的直觉判断是依据他的美感,对人,他的评判标准也是这样。对于他所敬重和热爱的人,美,几乎就是他最高的赞誉之词了。
《最后一幕》演出剧照
《吝啬鬼》演出剧照
关于“什么是爱情”,焦晃有句名言:“爱情,就是审美的情感冲动。”这是我迄今为止听到的关于爱情的最独特、最简洁有力的定义。一个人,如果没有天生的对美的敏感,没有丰富的阅历、体验和煎熬,是决概括不出这样的定义的。对焦晃来说,这阅历、体验和煎熬不在别处,就在他所扮演的角色的生命里。加缪说,演员的命运是荒谬的命运,因为他的一生要承载和体现无数个人的一生。今天是皇帝,明天是马路工,后天是蒙难的文人。演员要在几小时内,几十平方米的舞台上让这些人物生活或死亡,爱或者恨。他必须在这几小时内经历并表现整整一个特殊的命运,而剧中的这个角色则是用整整一生走完这条路的。这是个陷阱,充满诱惑,这荒谬的命运能够吸引一颗明澈的心灵。演员经历的角色的生活越多,他就越能与这些生活脱离,因为他已把即将经历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感觉到了那种遭遇中令人心碎而又难以替代的东西。
《安东尼与克莉奥佩特拉》1984版和2012版演出剧照
五十多年的演剧生涯,古今中外的剧目,形形色色的人物,绝大多数时候,焦晃是剧中的爱情主人公。从《年轻的一代》到《红房间·白房间·黑房间》,从《无事生非》到《安东尼与克莉奥佩特拉》,从《背叛》到《悲悼》,从《工程师们》到《拓荒者的足迹》,从《遗落在湖畔》到《美国来的妻子》,从《简·爱》到俄罗斯戏剧《sorry》,各式各样的爱情,各式各样的人性,绝无雷同地在焦晃的身上长出生命,生出灵魂。不管是青春的激情,还是正午的灼日,或是晚霞的绚烂;不管是符合人伦常纲的喜剧,还是离经叛道的悲剧甚至荒诞剧,是无一例外的美。
《正红旗下》演出剧照
我曾经问过他:“你所谓的美感是指什么呢?”他说:“这美感首先是指人对人间美好事物,是否充满热情。”因此说,焦晃的对世界的审美感知,其实是和他的道德评判、价值取向连在一起,浑然一体的。“美好”,是焦晃平时很喜欢用的形容词。这个词代表了他内心深处的一块柔软之地,也是一处脆弱之地。焦晃是属于那种古典浪漫型的艺术家,做人则传统,老派。他说他青少年时代大量阅读了罗曼·罗兰、普希金、杰克·伦敦等人的作品。他说,正是这些充满人道主义精神的文学作品,培养了他的审美趣味,对他的精神气质和生活态度产生过深刻的影响。
04
1955年,焦晃考进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一二年级的学习是在前苏联专家直接指导下进行的,因此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严格地确立了演员现实主义的创作准则。他说他数十年来,无论身处怎样的创作环境,从未背弃过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演员创作体系,他是体系的一个坚定的承继者。
对于斯氏理论,他几十年如一日不断地思考,用全部心血努力地实践、发展。
《钦差大臣》演出剧照
对于有人说现在戏剧学院的宗旨是培养明星,焦晃真的非常惊讶,质问并且告诫:作为全国戏剧教育的高等学府,理应是培养演员艺术家的地方,为迎合市场,非得降低尺度,将一个高等院校降到一个表演培训班吗?在任何情况下,我们都不应舍弃学院的审美理想。
审美理想,这就是焦晃心目中最重要的东西。
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焦晃最讲认真。他花在为一次创作做准备的时间,比实际创作的时间还长,如果是历史人物,那就更长。在那些时间里,他会做大量的案头工作,研究资料,斟酌剧本;那些时间里,他整个的生活和精神状态也在渐渐地进入那个人物的生活和精神里,他在捕捉着,他已经从“我”出发……在演艺圈普遍心浮气躁的情况下,不愿倚仗已有的才气和名气,每次都像一名学生那样用功的演员,罕见了。但焦晃并不会因为自己已经付出了巨大的劳动而在艺术标准上向什么人妥协,宁可白费心血,也不敷衍了事。
焦晃在影视剧中也塑造了很多经典角色深受大众喜爱
对于那些已经完成,并且成功了的作品,焦晃检视自己的目光也是苛刻的。舞台剧还好办,有了遗憾,明天演出还可调整;而影视作品,焦晃一旦对已经演过的人物有了新的创作想法,那滋味实在难受,改是不可能了,只好自己在自己家的客厅里把戏重新演一遍,聊补遗憾。我有幸当过几回这样的观众,有一次是电视剧《汉武大帝》,陪他看完那天播出的那一集,他忽然不满意了,非要把其中的一场戏给我讲一遍,讲完不过瘾,还要重新演给我一个人看一遍。他演的是皇帝,我也是皇帝级别的观众。看完我说,如果当时能按现在的想法演,的确更精彩。听我这么一说,他更懊恼了,连连叫苦喊冤:“当时实在是时间太紧了,实在是时间太紧了!如果能再给我十分钟,我肯定能想起来!人物动作的特殊性……我可是专门搞这个的呀!”
这就是焦晃,可爱的焦晃先生。
一位耄耋老人用毕生的努力
为人们带来了那么多精彩的角色
获得殊荣,实至名归。
让我们向他致以
最衷心的祝贺与最诚挚的敬意!
文编|小 艺
美编|潘华佳
文章节选自《焦晃:他是一棵大树》
原载《上海采风》2006年第7期
剧照来源于上海话剧艺术中心
责任编辑:杨一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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